別再說女性天生路痴了!性別差異遠小於個體差異

2017年12月26日08:38  來源:科技日報
 
原標題:別再說女性天生路痴了!

  生活中常常看到女人方向感普遍比男人差的說法,並且慣以開車為例:女司機常找不著路、看不懂導航地圖、告知其路線還能走丟,而男人則仿佛天生自帶定位光環,穿街走巷出入自如。

  然而,氣壯不一定理直,在方向感上真的是女不如男嗎?

  “小伙逃出傳銷窩暴走1300公裡,靠路牌和太陽認路。”前段時間,一則以此為題的新聞走紅網絡。報道稱,一個叫小謝的年輕小伙子花了兩個月時間,徒步1300多公裡,從廣州走到了重慶。一路上,他既沒有地圖也沒有手機導航,就靠太陽和路牌辨認方向,完成這一現實版“荒野生存”。

  除了贊美小伙子“棄暗投明”的壯舉,這則新聞也實實在在地又讓男同胞們自豪了一把——看看我們能從廣州走到重慶,你們女生呢,常年跟不認路連在一起……

  的確,生活中常常看到女人方向感普遍比男人差的說法,並且慣以開車為例:女司機常找不著路、看不懂導航地圖、告知其路線還能走丟,而男人則仿佛天生自帶定位光環,穿街走巷出入自如。

  然而,氣壯不一定理直,在方向感上真的是女不如男嗎?

  人類為什麼會認路

  身體內“自帶導航”竟是真的

  在討論男女認路能力是否有別之前,先要來說說人類為什麼會認路?

  早在1967年,在倫敦大學學院做博士后的約翰·奧基夫就對這個問題產生了興趣:我為什麼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為什麼能知道我在哪?在這串問號的引導下,他研究發現,當小鼠處在某個特定位置時,其海馬體中某區的神經元細胞群會被激活。5年之后,還是奧基夫確認了自己之前在海馬體裡發現的神經元細胞與位置認知相關,這些細胞被叫做“位置細胞”。

  上世紀90年代,曾在奧基夫實驗室做博士后的梅·布萊特·莫索爾和愛德華·莫索爾夫婦發現,激活小鼠位置細胞的信號來自小鼠的內嗅皮層。經過近十年的研究,莫索爾夫婦在內嗅皮層中發現了“網格細胞”,也就是小鼠的GPS定位系統。但在當時,人們還不知道人是否以同樣的方式認路。

  時間來到2013年8月,美國德雷克塞爾大學約書亞·雅各布斯研究確定網格細胞同樣存在於人腦。這就意味著,當我們在四處閑逛的時候,存在於大腦內嗅皮層中的網格細胞一直默默地幫我們定立坐標。

  憑借在“發現大腦中形成定位系統的細胞”方面作出的突出貢獻, 奧基夫和莫索爾夫婦共同獲得2014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在大腦自帶的這個GPS系統裡,內嗅皮層中的網格細胞為我們勾勒了有具體坐標的地圖,海馬體裡的位置細胞則告訴我們身在哪裡。”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王亮教授說。

  為啥你靈我不靈

  與基因和后天環境訓練相關

  生活中確實有女生方向感特別差、男生方向感特別好的例子,但是男弱女強的情況也絕不少見。大家都是人,為什麼會有“路精”和“路痴”的差別?

  作為一種民間說法,方向感這個詞涉及方向識別、空間知覺、坐標系轉換等一系列能力,這些能力受到基因影響,更與后天環境和訓練相關。

  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張弢教授詳細解釋了這3種能力:“方向識別相當於確定‘你’的位置和當前運動方向,好比我們在商場裡看平面地圖時標識‘你’的那個帶箭頭的小紅點﹔空間知覺相當於地圖,就是外部空間各個物體的相對位置和距離﹔坐標系轉換相當於‘你’如何旋轉地圖使得它與你的當前運動方向相匹配。”他舉了用地圖找路的例子:“一般我們先確定自己面朝哪站著,找幾個標志物,然后拿出地圖找對應的標志物在哪裡,找到后旋轉地圖讓它與我們面朝的方向一致,最后在地圖上找到目的地,該怎麼走就一目了然了。”

  此外,人的位置細胞和網格細胞也存在天生差異,某些阿爾茨海默症高風險基因攜帶者的方向感表現就要差於非風險基因攜帶者。

  “方向感不好是空間認知加工有問題,人對距離有不同的感知,有人的感知較准確,有人的感知偏差較大。轉換有問題、細胞有問題、客體編碼有問題、本體編碼有問題、客體坐標系轉向本體坐標系有問題,以上所有可能都會導致方向感不好,不能一概而論。”王亮說。

  女不如男不存在

  同性個體差異遠大於異性平均差異

  單個男女可能在方向感上各有輸贏,但會不會從概率上說女性普遍方向感都不如男性呢?台灣心理學家洪蘭曾指出統計數據顯示,男女性在視覺空間能力、心理旋轉能力、空間旋轉能力方面有差異。這在很長時間都被看作認路能力女不如男的証據。

  對此,北京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魏坤琳教授強調:“統計上有差異不代表生理上有差異。” 他直言,男女在認知能力上的差異沒有那麼大。“女性大腦和男性大腦的確存在差異,但同性之間的個體差異遠大於異性間的平均差異。”

  據魏坤琳介紹,不同的人對空間線索的依賴程度不同,有些人很清楚空間中的定位,東南西北辨得很清,會使用比如“往北走200米再往西走100米”這樣的方向加距離的表述﹔有些人則更偏愛標志性地點,比如“向前一直走,看到路口的麥當勞就右轉”。而男性和女性在認路的策略上存在一些差異,男性空間旋轉能力強一些,更喜歡絕對方位,女性相對弱一點,就善於用地標等線索。“與其強調性別差異,不如強調個體差異。”

  他以心理學中的“自我實現效應”重申了自己的觀點:“天天說女生開車不行,方向感不好,結果嚇得女孩真開不好了。這種簡單二分法在科學上沒有意義,在實際生活中也很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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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些方法可以救“路痴”

  對於“路痴有沒有救”這個問題,科學家們無一例外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可通過神經調控的方法,進行精確度的加工,調節大腦的神經活動。功能神經外科也可以在臨床上進行深部腦刺激手術。此外,生活中的認知訓練也有幫助,畢竟是空間認知功能的下降,掌握特定技巧是可以提高的。”王亮介紹。

  而對更普遍的社會大眾來說,張弢給出的建議更加生活化:“對東西南北和上下的認知都是訓練出來的。有人把貓養在一個全部都是豎條紋的環境裡,養到一定程度突然換成橫條紋,貓站都站不住,它直接躺下了。”所以說,后天的經驗和訓練非常重要,“人的潛能很大,先天不認路,可以試試在虛擬環境下反復走迷宮,轉著玩兒,猴子都能訓出來,人更能訓出來。”張弢笑言。

  魏坤琳則講述了自己“訓練”6歲女兒的辦法:“給她一張地圖,拿上指南針,帶她去公園‘尋寶’。過程中她可以把地圖和實際場景做比對、做匹配,把平面跟立體結合起來。她會看到各種標志物,內部坐標系來回映射。”

  “對於不認路的人,可以告訴他一些辨認方向的秘訣,比如哪些線索可以用,哪些線索還沒用到。這種辦法可以應用在大多數人身上。”魏坤琳說。(記者 崔爽)

(責編:高黎明、張希)